社會組【開展篇】

溫柔的影子

文／使　力(新北市)

　　她除了在課堂上敎我們數學，還在攝影社當我們的指導老師。在那個不識愁滋味又血氣方剛的年紀，最聽不進去「老師言」：她也非常清楚這點，總是包容著我們的無理，幾乎不對我們說教。我們討論著假日要到哪拍照，她都笑笑沒有表示意見，卻每次都會加入我們的行列；她跟在我們身後，撿我們亂丟的垃圾，捕捉我們遺漏的景色，注意我們忽略的安全。我們沒大沒小、開玩笑跟她說：「妳好像我們的影子喔！」她還是微笑著；但一向小心翼翼的她，卻在一次意外中，停下她的腳步，不再跟在我們身後。

　　那次，我們堅持要去拍行進中的火車；在反對無效之下，她破天荒地在行前喋喋不休，似乎要把所有該注意的事全部灌進我們的腦袋裡。一路上，我們都乖乖地遵守和她的約定；就在我們要收拾行囊時，一位同學聽到從隧道裡傳來的火車氣笛聲，忍不住想拍下好鏡頭的貪念，急急衝到隧道口，想要抓下火車出洞的瞬間。影子老師看到她脫隊，急得大吼，同學卻離軌道越來越近；影子邊尖叫著：「趴下！趴下！」，尖叫聲蓋過氣笛聲；一邊狂奔，她好像在跟火車比賽，不讓火車超越她，抓走她的學生。

　　她贏了，她打敗了火車，也打敗了我們的自以為是；留下了同學，留下自己滿懷的關愛，卻沒有留給我們再看她一眼的機會。

　　事過將近二十年了，老師那張用笑容在我心裡刻下的容顏，那份用生命保護著我們的溫柔，從來沒有在我生命中消逝過；每當我遇到瓶頸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，我似乎可以感覺到有一絲清新的空氣鑽入我肺裡，有一股支持的力量靜靜地陪伴著我，它們都不帶批判、不帶指責，就像老師默默地待在我身邊一樣。